张北犹豫了好一会儿，默默点头。

瓦特太太叹了一口气，握着张北的手攥的紧紧的，说道：“那天那个纵火犯，打晕我的时候，我听见了你的声音。我以为我听错了……但直到第二天，我看见了几个带枪的士兵带走了你。”

张北张了张嘴巴，正准备解释，却被瓦特太太打断道：“你不用向我解释……北，我知道世界上有很多无法理解的事情，我不知道，也从来不想知道……我这辈子唯一的心愿，就是看着那些，和我一样从小没有父母的孩子，能和正常的孩子一样有一个家……和正常的孩子一样，可以有一个光明的未来……没有父母的孩子，他们的人生就像一面镜子破了一个洞，这个洞所伴生的裂痕，会遍布他们整个人生。这样的人生是不完整的……我很幸运，教会的修女和伙伴们为我修补了这个洞，所以……所以我长大之后，也成为了一名修女，而且，我要为更多的孩子修补他们镜子上的洞。他们那么美好，我不愿看着他们的人生支离破碎……”

张北看到了她眼角晶莹的泪水，但她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坚定，就像以前，一向如此。

“你们这些孩子，是我这一生的心血……我虽然快死了，但我不傻，我知道格拉在向我隐瞒，她不想让我操心……孩子，我知道我总是那么没用，我只是一个只会祈求上帝的老修女，但上帝不会总是回应我们。如果你可以拯救那孩子，安斯列，一个可怜的孩子……如果你有这个能力，拉他一把，好吗？在不会伤害到自己的情况下，拉那孩子一把……算是我这个老人，在生命的最后，对你最后的请求。”瓦特太太祈求道。

她的声音直击张北的内心，张北仿佛看到了一个一生辛劳，遇到磨难也只能苦苦挣扎，一切只为了解救那些孤儿们的人的身影。

他没有勇气说出拒绝，感受着手上那枯瘦手掌传来的温暖，张北一字一句道：“我答应你，瓦特太太。”

瓦特太太眼角的泪珠滴了下来，她露出一个幸福的微笑，面容那样慈祥。

“谢谢你，北。”

张北没有回答，静静陪着这个老人。

“拥有你们，是我这辈子最值得骄傲的事情。”良久，瓦特太太道，没有等张北回答，她接着说。

“你走吧，北。”

“我累了，我要睡了。”

说完，瓦特太太闭上了眼睛，脸上依旧是那个微笑。

张北松开瓦特太太的手，起身，深深看了她一眼，说道：“晚安，瓦特太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