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因为存了这个念头，那天早上，胖护士来监督我吃药的时候，我第一次咽下了那精神病的药，我坚信自己并没有疯，可是与这个世间更痛苦比起来，疯，是上天一种恩赐。

小姐姐一般三天来诊断一次，若是我状态好，大概一周会诊断一次，所以我吃药的那一天，她没有来看我，按照惯例，胖护士送我去活动室，那个病友居然记得她的那块巧克力，颠颠地跑来讨要，我木然地掏出巧克力，递给了她，她大喜，不停地向别人炫耀，开心地像个孩子。

然而看守我们的胖护士，却一脸鄙夷地看着我们，然后继续打她的王者农药——其实我的那块巧克力，就是从她哪里买来的，因为我从自己的病床上找到一块手表，价值不菲，可是在这里不算什么，说不定还会没收，当时因为想要去办公室看自己的来历，便用这块手表跟胖护士换了巧克力，然后用巧克力贿赂了病友，当然，任务失败了。

像一切丑女人的粗糙一样，胖护士对上次的事情，似乎也并不那么计较，因为只是温热的水，她只是被惊吓，没有受伤，所以她第二天就来上班了，这次看到自己的巧克力在病友手里，忽然抬头看了我一眼，嗤了一声，低下了头，继续玩手机。

这个表情，倒也让我放了心，她显然并没有多想，在她眼里，我们这些疯子比幼儿园的小朋友更低级，这就好，不过……我忽然想起一点别的，于是在胖护士押着我回病房的时候，我有意没意的笑着跟她说：“你好像很怕我？”

胖护士一怔，摇头：“怕你？为什么？”

“我想，我是不是在进来之前，杀过人，然后吃过人肉，所以大家都怕我？”我用开玩笑的语气道。

她当时手里正捎带着我的晚餐，听到这话，笑得花枝乱颤：“什么，你还杀过人，吃过人肉？不会吧？”

“叮叮咚咚”

托盘上的碗筷随着她颤抖的身子，发出激烈的抖索，仿佛也在嘲笑我的装x。

“那我为什么进来的呢？”我耸了耸肩，也跟着她傻笑。

“你啊——”胖护士说到半截，忽然戛然而止，上下打量着我，眼眸里带着鄙视，可是没有恐惧——我看得很清楚，只有鄙视，没有恐惧，所以……

所以不是杀人？不是吗？

我想我第一次看到鄙视松了口气，笑着接过了她的托盘，下定决心再次寻找自己的病因

“那怕找到了之后，自己真的做出了畜生行为来，也不后悔，因为愧疚是我必须付出的代价。”